虽然儿时居住过的老家那三间低矮的土坯房,100多平方米的小院已经被宽敞明亮、整齐美观的楼房所代替,但小院里那一颗颗品种不一、长势各异的小树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特别是那棵枣树更是令我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在我的印象里,我家的小院里,原本有两棵枣树。一棵俗称“笨枣树”,基本上不结枣,偶尔结几颗也不甜,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将它淡忘了。另一棵则不同,它虽然长势慢,细细的树干,弯弯的树身,稀疏的树杈,却给人一种默默无闻、不事张扬的印象。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它结枣多,果肉甘甜。一入春,那看似干枯的树枝上就发出了新芽,开始还有点儿弱不禁风,但就如岑参笔下描述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久淡黄色的枣花便开满了整棵树,虽不像石榴花、桃花、梅花那样争奇斗艳,却自有它独特的朴素之美。不到一周,一朵朵淡黄色的枣花便被急不可耐要见见世面的嫩枣顶了下来。米粒大小的小枣见风就长,很快就像黄豆那么大了,不久又长到花生米大小,到7月份基本上就长成了。这时候抬头一望,已经是果满枝头了。
家乡有个说法,七月的枣儿红遍脸,八月的梨子爬满枝,九月的柿子黄了树。每到农历七月,树上的枣儿由青慢慢变成青黄色,再由青黄色变成红色,一颗颗小枣晶莹剔透,让人垂涎欲滴。每到这时,有枣树的人家,就多了几分操心。家中没人时,总要把门拴得紧紧的,以防孩子们去偷摘枣子。我家也不例外,因为我家这棵树上的枣儿结得密,又特甜,小伙伴们更是早早地就惦记上了。在瓜果成熟的时节,对于我们这些没钱从集市上购买的人家来说,自家小院里结的自然就成了唯一的期盼。能吃上几颗色红味美、甘甜爽口的小枣,是一种最大的快乐。
那时,不要说我们家那棵枣树了,就连一些结出的枣没什么味道的枣树,也成为一些小伙伴光顾的对象。或天刚蒙蒙亮,或午休时间,或大人下地干活儿的时候,都是小孩子们最佳的偷枣时机。进不到院子里就隔着墙摘,站着够不着,就搭人梯爬到墙上,或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往下打,从地上拣起来就急不可待地塞进嘴里。也怪了,现在超市里出售的各种各样加工出来的枣儿,怎么也品不出当年那种美妙的感觉了。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几个调皮的小孩子为了从村头五奶奶家的枣树上摘几个枣吃,好好发挥了一把合作精神。他们几人拿着上课坐的小凳踩着另一个的肩膀爬到墙上,在墙上,一个扶着小凳,一个踩着小凳摘,另外一个则拿着书包在下面拣,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主人看见。而我们兄弟几个就幸福多了,枣儿成熟后,母亲会带着我们用一根长木棍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颗枣来。在享受摘枣乐趣、一饱口福的同时,母亲也总忘不了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送去点儿尝尝。我也常跑出去把要好的小伙伴们喊到家来,共享美食。那种乐呀,即便现在到星级饭店撮一顿也无法比拟,真是让人解馋,令人难忘!
又到瓜果飘香时。家住城里的有钱人家,自己开车到郊区采摘,花钱享受几十年前我们不花分文便可好好享受的田园生活。看到采摘的城里人,我很庆幸我们这些农村人曾经的经历。虽然自家小院那棵枣树不复存在,但它留给我的记忆却是真实、永恒、美好的。它仍会在我心中,年复一年,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