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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红军西路军女团长的一段情

发布时间:2021-06-08    单位:玄武四所    作者: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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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甘肃考察期间特意来到张掖市高台县,参观了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纪念馆。总书记在深情回顾西路军的英雄事迹时说,我心里一直牵挂着西路军历史和牺牲的将士,他们作出的重大的不可替代、不可磨灭的贡献,永载史册。建党百年之际,重温总书记饱含深情的话语,让我想起了34年前与西路军红军女团长王泉媛交往的一段往事——

1987年7月,我受命到华东饭店接待赴京出席全军英模代表会议的地方代表,有幸结识中国唯一的红军女团长王泉媛。令人惊奇,这位一身传奇的红军女团长,竟然是个慈眉善目的农村老奶奶!然而,从她那敏捷下车、跑步上前、敬礼报告的利索动作中,顿时让人看到了这位巾帼英雄的威风凛凛。

王泉媛,曾和邓颖超、曾志、蔡畅等人一起走过长征路,与她们并肩战斗;曾是红军西路军妇女先锋团团长,历经腥风血雨……可她从不张扬自己。你问一堆问题,她回答寥寥数语:我做的都是党员应该做的。

第二天,我陪王泉媛游览。在雨花台烈士纪念碑前,她双膝跪地,含泪低吟:烈士可亲,烈士可敬!在总统府门口,她神情凝重,喃喃自语:国民党反动派,可恶可恨!

准备前往下一个景点时,王泉媛说想去看看战士们。于是,车子调头来到军区政治部警卫连。听说眼前的这位农村老太是红军女团长,干部战士十分惊讶。连队干部一边组织欢迎,一边向上级报告。很快,几位机关领导赶到现场,请她为战士们讲传统。

王泉媛轻声细语地介绍了她参加红军的情况。16岁时,家乡敖城来了一群带枪的人,穷人翻身作了主人。她跟着这支队伍参加了红军。“解放军是红军传人,你们要继承红军传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说到这里,她嘎然而止,再不肯说下去。

不得已,熟悉情况的机关同志临时救驾,代替王泉媛讲述了她的故事:长征开始后,王泉媛被分到妇女工作团,团长是董必武。1936年8月,西路军妇女先锋团组建,王泉媛任团长,政委是吴富莲。这是中国革命史上的第一个女兵团队。部队进入河西走廊后,马家军受蒋介石指使,疯狂围剿红军。西路军血战40天,损失惨重。为突出重围,妇女先锋团担起阻击马家军精锐骑兵师的重任。这一仗,妇女先锋团1000多名官兵壮烈牺牲,其余的不幸被俘。听说抓到了红军女团长,师长马步青兴奋不已,亲自审问。连续几天几夜的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王泉媛始终昂首不屈……

机关领导宣布,聘请王泉媛担任连队政治辅导员,全连报以热烈掌声。

王泉媛开完会回到南京,我再次接待她。当天晚上,她向我讲述了50年前的苦难历程。

    被俘时,王泉媛只有24岁,当时她身材高挑,白皙秀丽。马步青的太太担心丈夫见色起意,抢先收她做了干女儿。马步青试图把她发配给自己的副官,王泉媛宁死不从,还策动战友一起逃跑。计划暴露后,马步青恼羞成怒,把她发配给粗矮彪悍的工兵团团长马进昌。被禁锢在马进昌的家里前后23个月,刚烈性格的王泉媛吃尽苦头,棍子打断了20多根,但马进昌始终不能挨近她。1939年,马的部队换防离开永昌,家里剩下女眷和勤务兵,王泉媛趁机女装男扮带着战友王秀英逃出了魔掌。1942年7月,当她破衣烂衫回到老家时,家里人不敢认。直到她准确说出以前家里的情况后,母亲才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这一年,她29岁。

    回乡后,王泉媛与一个农民成了家,自食其力。1949年家乡解放,王泉媛兴冲冲地背上背篓出去找红军,终于参加了区上的工作。不久,因为发现她的“历史问题”,又被遣送回村。

1962年,朱德夫妇重上井冈山,与王泉媛一起三过草地的康克清终于找到了她。随后,王泉媛出任村妇联主任,公社敬老院院长和县政协委员等职。她当了14年敬老院院长,没拿过一分钱工资;她一生无儿无女,收养了六名孤儿。1985年,经过康克清的作证,72岁的王泉媛终于恢复了党籍。

20多年间,王泉媛倾心当好连队政治辅导员,与官兵结下了很深的感情,干部战士都亲切称呼她“红军妈妈”。2009年4月5日清明节,96岁的“红军妈妈”在井冈山病逝,往日生龙活虎的营区一下子沉默了。当晚点名,连长呼点“王泉媛”,全连答“到!”那声音犹如山呼海啸,久久回荡在夜幕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