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往事钩沉

幸福是甜是苦(二)

发布时间:2021-08-28    单位:玄武军休四所    作者:铁竹伟
点击率:156
字号设置:

晓芬姐的老家是江苏高邮,抗战胜利,已是共产党的解放区。国民党破坏合谈,公开反共,还乡团包抄共产党高邮县委,她父亲及6个同志突围,3人牺牲,父亲及两位幸存者找到了党组织,在山东参加了八路军。
    同时,还乡团冲进了爷爷的家,芬姐还是强袍中的娃娃,奶奶紧紧抱着她,护着她。没抓住爸爸妈妈,爷爷被抓到乡公所捆绑拷打一夜,出门躲避的妈妈从此再无消息。亲戚认定她成孤儿,都不待见。她长大些找爸妈,众人皆云,你是树上鸟窝里捡来的,只有奶奶疼她,自己碗里的粥再少,也分出一多半给她……
    1951年,接到爸爸从南京写来的信,是爷爷送5岁的她到南京江东门外一处军队大院。她第一次见到穿军装的爸爸,和一样穿军装的后妈。
农村娃进城,没少受城里人白眼:必须用石灰包头发杀虱子;一开口“苏北腔”,就被笑话老土。后来,家随南京军区军事法院搬进城里武夷路10号,转学琅琊路小学,就被要求重读一年级,理由是城外江东门小学太差!
    那会“小白菜”歌非常流行,她唱着唱着,心酸流泪,觉得句句分明在说自己的未来:小白菜呀碧綠的黄呀,三岁两岁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娘呀亲娘呀,亲娘想我谁知道呀,我想亲娘在梦中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亲娘呀亲娘呀……
    后来,爸爸去读政法学院,妈妈去读理工大学,芬姐常到武夷路12号军事法院院长铁伯伯、苏阿姨家睡觉吃饭,因为铁家有7个孩子,其中4个女儿,2个与她年龄相仿,老三就是我,上卫岗小学住校,与芬姐见面少些,她与大姐二姐和沪妹相处很亲。
    有回,她悄悄把妈妈让她喝的牛奶倒到马桶里,那玩意儿太腥,妈妈天天看着她喝,她认定是后妈才会这样逼她!谁知,被4岁多的沪妹看见,“二报”了苏阿姨:妈妈,晓芬姐姐把牛奶倒马桶里!因为她眼里牛奶很贵,家里只有她和小弟弟们均着喝。
    苏阿姨和颜悦色地问了晓芬情况,告诉她,妈妈让她喝牛奶,是因为她太瘦弱,希望她身体更健康,当然奶要乘热喝,凉了是有点腥味。
    要说后妈,我也是建林大姐的后妈,不过我和你妈又都是共产党员、解放军,我们为天下不相识的百姓解放,尚不怕流血牺牲,对有血源的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当心狠的后妈呢!你建林大姐十七八岁了,我让她跟阿姨学学做饭,洗衣服,补袜子,她也和我生过气,说我偏心弟妹。其实我是为她好,爸妈不能照顾你们一辈子,自理能力越强,长大成家,不是越少受罪吗!我的真心,等她长大了,结婚了,有自己孩子了,她一定会懂得的。
    与苏阿姨谈心后,芬姐放下了对妈妈的误解,两人关系越来越和谐,亲密无间。待我爸调到舟嵊要塞,人走家搬,上10中(金陵中学)的我,住到芬姐家楼上,于是,我成了张叔叔家的常客,与芬姐一块做作业,借大木盆洗澡,饭桌上噌吃噌喝,亲如一家人。 说实话,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军队大院,官兵关系,上下级关系,同志之间的关系,亲密,平等,真诚且干净!
    后来,上高中的我住学校了,只听说上南师附中的晓芬姐考了86医院护校参军了。5年后,我当兵也来到当涂86医院,芬姐早已毕业分到南京军区60军医院当护士,后来当了护士长。
    有缘千里来相会,山不转水转,谁会想到,分别30多年的发小,1996年又在石头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