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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忆故土最亲情

发布时间:2021-08-30    单位:鼓楼五所    作者:肖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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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深藏在济南东郊青石岭革命老区的褶皱里,那里群山环抱,那里至令依然贫穷落后,但那里同样留给了我太多丰富多彩的童年记忆。艰苦的生活环境更使我从小懂得了勤奋和坚强,所以故乡的山、水、人也依然时常让我牵肠挂肚。从军40余载,由于种种原因,都快10年没回去了,梦里回故乡倒是常有的事。

去年10月,母亲85岁大寿,人们常说“人生八十古来稀”,我们兄妹几个多年来一直在外奔忙打拼,母亲年逾古稀竟然从来没正式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是该好好庆贺一下了,于是我终于安排时间专程回故乡。

从南京乘火车到济南,再坐汽车到我们所在的乡镇,然后包个面的,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我一个60多岁的军休人出现在大山深处自家的院落里时,的确一下子引起不小的震动。几个少妇带着一大群孩子一下子围过来问长问短,要不是母亲逐一介绍哪个是哪家的媳妇,哪个是哪家的小子,这些年纪轻的竟一个都认不得了。老人们说,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们都外出打工了,留守在家的全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当“爷爷、伯伯、叔叔、哥哥”喊成一片的时候,对唐代诗人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叹,体会更深了。

离家多年,原本回到故乡感觉应该十分亲切的,但眼前的一切却突然有了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我的童年时代,也是依赖于那块土地求生存的人最多的时代。然而现在,曾经温馨、热闹甚至辉煌百年的肖家四合院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小时候我们上学的学堂由于读书的人越来越少,多年前就搬走了,老师们那年轻矫健的身影和那学堂里琅琅的读书声早已消失,连通往学堂那宽阔的田间小路也找不到踪影了。

在童年的记忆中,那些连接各家各户和通往各乡镇的道路也都是宽宽的,平平的,由于走的人多,路两边连草都不长,如今年轻人都到外面闯世界去了,曾经宽阔的道路也越来越窄,路上长满了杂草。

隔着一个池塘,和我们家遥遥相对的那户徐姓人家,男人在世的时候,房前屋后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附近的庄稼更是长势喜人、年年丰收。童年时代,有时口渴肚饿,趁他们不备躲进他们的地里偷吃一根黄瓜,刨出一根红薯都会兴奋不已。看着那些瓜架上琳琅满目的瓜儿,果儿,感觉更是幸福极了。可如今男人去世了,儿女们有的外出打工,有的搬出去单独居住了,女主人年逾花甲,不仅房屋破败得不成样子,周边卫生也无力打扫,连曾经让多少人羡慕的那些大片大片的肥沃的庄稼地,也荒芜好几年无人耕种了。有些靠近山林的田块,甚至干脆种上了树,茂密的树林已经跟从前的山林连成一片了。

我小的时候,由于人多地少,生产力低下,生存资源短缺的矛盾十分突出。大人们为求生存,在只要能挖一锄的地方都恨不得多种一颗庄稼、多收获一粒粮食,而如今,祖辈已无一例外地全部仙逝,父辈中也开始陆续有人离开这个世界,年轻一代的人们有的通过考学进了城市,有的依靠打工搬到了沿海,在老家靠双手勤劳致富的汉子们也有很多把房子买到了城里或附近的乡镇上,偶尔可见洋房在山间矗立,也只是星星点点,稀稀拉拉了,继续视大山为宝贝,尚觉故土难离的人越来越少,曾经热闹非凡的故乡似乎正在走向孤寂、落寞。

清晨,我站在山顶遥望远处的肖家坟地,那里似乎又添了一座新坟。母亲告诉我,那是某婶婶去年得癌症不治身亡了。我心里一惊,静卧在坟墓中的那位婶婶不是父母那一代中最年轻的一位么?好像还不到70岁啊!那些年,她可是到处争田边占地角,风吹过都想抓一把回家的人啊!人走了,山依旧,争来争去,这山山水水最终又是谁的呢?

母亲感叹道:“这也叫活了一世人哦……”母亲那沉重的叹息声,分明就是对一代人命运的惋惜啊!我知道母亲一生过得很艰难,如今日子好过了,但她也一天天变老了……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句话,其实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铁打的地球,流水的人类”呢?既如此,生存在这个地球上的人们不妨和谐共处、同舟共济,那该多好啊!

当我离开家乡多年以后,家乡便成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