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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激战《长津湖》忆起42前的战地往事

发布时间:2021-10-24    单位:玄武军休四所    作者:白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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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庆祝伟大祖国72华诞的节日里,当我走进电影院怀着激情观看电影《长津湖》,目睹当年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兵团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血战长津湖,创造了抗美援朝战争中全歼美军一个整团的纪录,迫使美军王牌部队经历了有史以来“路程最长的退却”的一曲战歌时,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特别是看到战士们在零下四五十度,饿着肚子,啃着石头硬的土豆,英勇搏杀,甚至像“冰雕”一般壮烈牺牲的英勇画面时,泪水禁不住盈满眼眶……

多么可敬可爱的英勇战士啊!在强敌面前,在极端困苦面前,他们的无畏精神从哪里来?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了人民的安宁,为了祖国的胜利,一切都可以牺牲。想一想,在我们伟大坚不可摧的长城中,这样勇敢无畏的指战员,又何止千万?

观看着眼前激烈战斗中战士无畏的壮烈画面,不知怎的, 42年前,我作为新华社一名军事记者在保卫祖国南疆战地采访中,亲历的一幕幕往事,立时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1979年二三月间的事儿。我赴硝烟弥漫的南疆保卫战前线采访。在广西边防某团,六连的战士们,向我介绍了他们的好连长林映候的事迹。这位英雄连长在向朔江守敌发起攻击时,身负重伤,仍然以顽强的毅力坚守战位11个小时,指挥全连和兄弟连队一起全歼了守敌。连队荣立集体一等功,而他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那天早晨6点多钟,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敌人打来的一颗子弹穿过了林映候的右胸。为了不影响战斗,他一声不吭,用手紧紧地捂住伤口继续指挥。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往外涌,浸透了军衣,顺着他的指逢往下滴。他再也瞒不住了。战士们急忙为他包扎,要抬他下去,他说:“我是连长,我不能下去!”又挺起身子向前冲。

战斗越打越紧张。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到下午5点多钟,林映候还在带伤指挥战斗。剧烈的伤痛几次使他昏迷过去,但他一醒过来又撑着身子,用沙哑的嗓子下达战斗命令。北山的敌火力点对全连威胁最大,他指挥战士们集中力量把它摧毁;接着又艰难地爬到被敌人猛烈火力压制的一排阵地上,要一排长朱兴利用左侧有利地形向敌人迂回进攻。朱兴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疼得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就率领全排冲向左侧。就在战士们快要全歼被包围的敌人的时候,林映候身上又中了几发子弹,倒了下去。战士马贵经为连长包扎,见连长伤势严重,心里很难过。林映候慢慢地睁开双眼对马贵经说:“不要难过,我能顶得住!”停了一会,他又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党……告诉同志们,要坚决消灭侵略者!”他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消息传开,全连战士心情激动,一个个呼喊着“向连长学习!”的口号,勇猛地向敌阵杀去,一举攻克了敌人固守的阵地。

在这个英雄团,有许多像林映候这样无畏的好带头人。在一连,我亲眼看到干部们集体写下的请战书;在七连,我参加战评会,听到战士们声情并茂地描述连长黄监初带领全连三战三捷、歼敌130多名的事迹;在八连,三排长黄绪福在一次战斗中,一块弹片嵌入他的前额,他“嗨”的一声,用手猛力抠,硬是抠出了弹片,连脸上的血都顾不得抹干,又继续冲上前去……

还记得我来到三营部的时候,正赶上全营开始评功评奖,战士们嚷嚷着要为副教导员张锦请功。听说他是个大学生,1968年分配到部队来管后勤工作,每天不分昼夜率领救护组、担架队和炊事班,出入枪林弹雨救治伤员,抢运弹药,送水送饭。战士们给他算了算,战斗打响后,他连续10昼夜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有一次,炊事班的饭菜刚做好,部队却转移了。张锦说:“决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他抢着挑起一担饭菜,带领炊事班的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翻过几个山头追上部队,让战士们及时吃上了饭。

还有一天,张锦带领救护组到九连阵地抢救伤员。那座山又高又陡,空着手爬一趟也要累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接连来回三趟,抬下三个伤员。第四趟上山时,他累得昏了过去,从山坡上往下滚,身体摔伤了。战士们抬着他往后方送,他一醒过来就挣扎着下了担架,把手一挥,说:“走,到前面抬伤员去!”战士们劝说不住,只好搀扶着他,又赶到了前沿阵地。战士焦红如身负重伤,张锦赶紧爬过去为他包扎,背着他往下撤。敌人打来的子弹“嗖嗖”地从他们头上飞过,张锦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动,尖厉的石子划破了他的双腿,患有关节炎的两膝被磨得鲜血直淌,可是他咬着牙,忍着痛,一直把伤员背到救护所。

采访中,我见到了张锦。他瘦瘦的身材,高个头。我看他身体那么瘦弱,便问他当时哪来那么大的气力。他笑着说:“党把那么重的担子放在我肩上,我能当熊包吗?上了战场,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爬得动,就要往前冲!”

“只要爬得动,就要往前冲!”这就是这个英雄团的干部们为战士们作出的榜样。在五连,战士们还向我介绍了他们的指导员徐福泉是怎样以这种顽强的革命精神,鼓舞和激励全连去战胜困难、英勇杀敌的。那是在一次固守阵地的战斗中,徐福泉的右腿负了重伤,他一直坚守在阵地上,从这条战壕爬到那条战壕,从这个战位爬到另一下战位,给战士们做宣传鼓动工作,配合连长指挥全连打退敌人的进攻。当时,战士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上饭喝上水了,但是他还是把自己水壶里仅有的一点水让给了别的负伤的战士。他很想讲一点战斗英雄的故事鼓舞大家,可是舌头在嘴里转来转去没有一点唾液,只好用沙哑的声音对战士们说:“我们正经受着像上甘岭那样的考验,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们要向上甘岭的英雄们学习,坚持到底!”就是在几次昏迷中,他还张着干裂的嘴唇,喃喃地说着:“上甘岭,上甘岭……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全连同志望着在阵地上来回爬了8个小时的指导员和留在他们身旁的斑斑血迹,带着百倍的仇恨和勇气,又打退了敌人的几次反扑,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在这次战斗中,五连荣获“战斗英雄连”荣誉称号,并记集体一等功,徐福泉也立了一等功。

当我临离开这个团的时候,徐福泉正从医院回来。我见他走路还不利索,便问他:“指导员,看你这个样子,八成是医院里的逃兵吧?”这位25岁的指挥员回答说:“逃兵?不!往战斗岗位上跑不能算逃兵!”

从血战长津湖,到南疆保卫战,在我们这支英雄的部队里,就是因为有一大批这样无畏可敬的指战员把祖国和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中,冲锋在前,才能越战越强,无往而不胜。今天,在建设和保卫社会主义现代化祖国的斗争中,有了他们这种不畏困苦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我们的事业也必将迈向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