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岁月如梭。1992年7月31日,发生于南京大校场的特大空难事故一晃过去20年了,我目睹了事故现场的血腥与惨烈,许多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下午,15时10分许,武警南京市消防支队火警调度室内报警电话铃声接连响起,一架客机起飞时在机场爆炸燃烧。警情传来,值班员立即启动灭火救援应急预案,将信息迅速上报至省市和南京军区。有关领导和各方面的灭火救援力量火速奔赴灾场,从四面八方驶向灾场的车辆上鸣响的警报声响彻了南京城上空
省消防总队作战指挥人员,在总队长率领下,仅用十多分钟就到达机场。那时我任武警江苏省消防总队副总队长兼参谋长,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参与指挥灭火救援。只见一队机场的解放军官兵跑步来到跑道尽头,那里横亘着一条宽约7米,深可没人的水沟,沟对面就是灾场。因为救人心切,领头的干部不问三七二十一率先跳下水沟往前游,后面的战士鱼贯而下,结果一些不会水的战士入水后即被淹,幸好我们来到那里,及时予以阻止并施救,让不会水的战士从侧面绕道过。
进入灾场映入眼帘的景象惨不忍睹,是我从事消防工作二十多年来经历的最为惨烈的事件。在方圆约5000平方米的菜地和水塘里到处可见人体残骸和内脏,飞机残骸、货物和行李在熊熊燃烧,现场气温高达50多度,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尸臭味,加上燃油、塑料和人体等物质燃烧后产生的熏呛刺鼻的怪味交织在一起,令许多消防官兵禁不住呕吐起来,有的甚至狂吐不止,连黄胆汁都吐了出来。但消防官兵没有一个人退缩不前,大家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仔细地搜寻着遇难者的遗骸。最艰难的任务是下到水塘里捞尸骸和遗物。消防特勤中队的官兵奋勇当先,为了便于水中作业,脱掉消防战斗服,只穿着裤头背心就下潜到水塘里,一遍遍地捞出许多尸骸和遗物。消防官兵在搜寻遇难者的同时,还将散落在菜地里水塘中的钱币、金银首饰、贵重物品等集中堆放在田间空地上,交由警察和武警看护,并登记造册待事后家属认领。当时灾场外虽然围着成千上万的人,但灭火救援现场内各种救援力量各司其职,秩序井然,搜寻任务一直持续到深夜。
据机场塔台的调度人员说,他们眼看着这架客机在起飞的高速滑行中没能拉起来,硬生生地撞到跑道尽头高约2米的防洪堤上,凌空翻了个大跟头,机体断成三截,尾部被向前抛出180多米,掉落在菜地里;中部机身连着机翼和油箱,掉落在百米开外菜地中的大水塘里;机头部掉落在几十米外的菜地里,密如蛛网的电缆和管道绞织成了麻花状,固定在客舱内的座椅全都被强大的气流拔起,齐刷刷地挤排在驾驶舱后部。由于飞机在空中爆炸,机体断裂破碎,使得所有的乘客和机组人员被抛到空中后四处掉落,安全带根本没起到作用,很多人的头颅、肢体断裂破碎,内脏散落,幼童稚嫩的整张面皮被气流剥落到地面上,人们的衣服和鞋袜不见了,空姐们穿的连裤丝袜也不翼而飞。由此可见,撞机瞬间产生的气流的威力是如此之大。
由于省市党政领导和南京军区首长组织指挥有力,使得空难的诸多善后事项也得以有序进行。深夜朱熔基总理亲临灾场视察,对善后处置作出重要指示,慰问灭火救援人员。翌日国家消防局领导到武警南京市消防支队看望慰问消防官兵。很多消防官兵被上级记功嘉奖。那时的消防部队装备条件还很差,没有配备尸体袋,只好临时买来白布遮盖遗体。现在我国消防救援队伍的消防车辆和器材装备已跻身世前列。
此次重大空难事故使126人中的108人罹难,18人受伤,事后查明,造成这起事故的根本原因是机组未能严格按照雅克-42D型客机《飞行操作指南》进行操作,属于机组违章造成的重大责任事故。